冲出黎明前的黑暗

边玉平

    1948年中国的冬天，是残酷的冬天。

此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结束。欧洲的社会主义解放阵线如雨后春笋一般地涌现出来。以苏联为主体的东欧列国象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亚利、捷克斯勒伐克、东德和巴尔干半岛的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等等。他们已结成了有一定实力的阵线联盟。而处在亚洲的蒙古、朝鲜、越南也陆续地推翻了殖民主义或半封建主义的统治，成立了社会主义国家。

盘据在中国大陆的国民党反动派大势已去，随着渡江战役的打响，中国人民解放军向全中国迈进的步伐紧逼广东。广东境内国民党的反动军队，更加疯狂地镇压各盘据点的老百姓和清剿在附近地区活动的我敌后武装力量。

隶属东江纵队粤赣湘边一支队，一团一营三个连队的所在地在海丰大安洞的一条山沟里。一营的同志们亲切地把自己的一连叫“赤龙”，二连叫“白虎”，三连叫“黑豹”。一提起赤龙、白虎、黑豹的名字，敌人就如听见晴天霹雳一般地害怕。这支英勇善战的队伍打得敌人闻风丧胆，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这条一营所在的山沟里，也因国民党反动军队前期的烧、杀、抢，几十里内的平房全夷为平地。当地的老百姓对国民党反动派恨之入骨。也因此这一带群众基础特别地好而成为敌后武装的根据地。

这一天夜里，全营加菜。吃着比较丰盛的晚餐，游击队员们知道明天将会又有一场恶战。

果然。凌晨时分，部队向盘据在罗斜的国民党军队进行攻击。此时国民党军队已被一营围困了几天，敌人的团长早已逃走。使得敌人军心涣散，象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这一仗，敌人被我们打得乖乖地投降。在此之前，有一天的晚上，敌人曾经不择道路地逃跑，黑夜里与我们赶来增援的部队肩并肩地急行军。行军中因为口令和问起部队番号才知道队伍已经混乱复杂，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互相之间马上展开了近距离的肉博战，大家来不及开枪而对抢互争各自手中武器。指战员们到天亮才控制住了局面。

此次激烈的战斗，当时担任营长通信员的岳父再次身负重伤。几个战士把他抬进了战地后方医院，医院里正在全力以赴地抢救一位连长。这个全身布满了弹孔的通信员给同志们的印象是肯定不行了，而连长可能还有一丝希望。因此大家全力以赴地对连长进行各方面采取措施抢救。但是连长最终因伤势过重而牺牲。等大家回过身来也准备把营长通信员埋葬时，发现他还有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抢救这位耽搁已久的通信员。因为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所以今天岳父的盆骨深层还有一颗子弹头没取出来。同时手腕和脚脖子上、背部也还留下块块伤疤。解放后，岳父虽然拿了残废军人证书，但他一直勤勤恳恳地为党为人民工作到六十岁离休。

提起罗斜的敌人，同志们火冒三丈。记得有一次盘据在罗斜的敌人悄悄地进山清剿。哨兵的枪声打响了，我指挥部的十几个人迅速转移。由于敌人来得太快太突然，首长的孩子来不及分散放在老百姓家中而随父母转移。又由于大部队在外围作战还没回来，使得指挥部的警卫排、机要员、孩子们和家属被穷追不舍的敌人，逼得钻进了一条丫字形山沟沟底的小溪边上躲避。

成队的敌人地追了过来，他们追到丫字路口犹豫不决地停下来判断。在敌人脚底下的同志们大气不敢出。一个年岁较小的孩子“哇”地哭出声，父亲果断地堵住孩子的叫声。此时沟里的青蛙也和着孩子的哭声“呱呱呱”地叫唤起来而把孩子的哭声淹没了。

敌人正准备散开队伍进行搜索，迎面来了几个打柴的老乡。敌人指挥官问老乡有没有看见游击队。对这些人面兽心的敌人，满腔仇恨的老百姓说：“没看见，听动静好象是往那边跑了。”敌指挥官一听连忙掉队往另一条山沟追了过去。

    老乡松了一口气，孩子的父亲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而孩子却因憋得时间太长脸已变成紫色，手脚开始冰凉，孩子经过一番抢救终于活了回来。

    那时的战斗生活异常艰苦，不少的人因为环境恶劣而开小差。

    有一回，几个退缩分子回到岳母的家乡。向乡亲们说起一次的战斗，乡亲们问起岳母的情况。那个退缩分子摇摇头：“打死了！她上去抢救伤员被流弹打死了！”岳母一家为此伤心了好久好久。后来营部的通讯员去宝安开会路过家乡，乡亲们又提起此事。那通讯员一拍大腿：“简直在胡说八道！那有这样的事！她还好好的活着呢！你们千万别听信谣言，拉我们的后腿呀！”

    1948年底至1949年初，粤赣湘边支队在这段时间，仗打得最多。同时也开到河源接受国民党13团的起义。

    这天，13团的士兵接到命令：把枪支弹药放在一处，再到操场的另一处集合。士兵们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游击队首长和13团指挥官同时站在操场上时，全场哗然。指挥官手一压：“弟兄们，我们一天只能分得一条萝卜干和一碗稀饭。我们无力再去为老蒋卖命了。今天我们决定起义啦！”全场士兵无不欢呼地拥护。我游击健儿也顺利完成了对13团起义士兵的接受。

    盘据在番禺市桥的国民党士兵，在周边乡镇陆续解放的环境中十分孤立。粤赣湘边支队劝说他们投降。里面的国民党军队说：“投降可以，但是叫一团的来我们才投。其他团的来一切免谈。”于是岳父岳母的部队日夜兼程地赶到市桥，接收了市桥国民党军队的投降。此时，解放大军解放广州的隆隆炮声已经逼近，广东即将全境解放。

                                            2004年10月记录

                                                                   2005年4月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