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战役背景
作者:  来源:中国黄埔军校网  时间:2009-3-30

   
  隔怒江遥望松山。

  1942年5月,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失败,英军向西沿公路逃进印度,中国军队则分路进入丛林,分别向西、东北方向撤入印度、中国。缅甸的陷落使滇缅路被截断,国际援华物资无法通过陆地运输进入云南,日军从缅甸进攻,形成对中国的两面夹击之势。

  依靠了怒江边的惠通桥阻击,国军迅速西进反攻,以及“飞虎队”的空中攻击和支援,才将日军挡在怒江一线,国民政府领导的全面抗战开始进入自77事变开始以来最窘迫的时期。在此背景下历时2年多、牺牲惨重的“驼峰航线”运输开始了。为了使国民政府能够有信心坚持抗战下去,美国政府不惜以损失飞机317架,飞行员1519人的代价,进行了历史上最为疯狂也最为无奈的战略空运。

  时间到了1944年初,国民政府决定要从怒江一线向云南省西部盘踞的日军进攻。

  1944年5月1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再次组建的中国远征军在江水震耳欲聋的涛声中从怒江东岸开始渡江。怒江水激浪横,巨石堆叠。舟艇工兵在战区外缘的大理洱海训练充分,整个渡江行动十分成功,除了一名士兵落水身亡,以及跟在筏子后泅渡的骡马被浪卷走几匹之外,没有出现多少混乱和损失。

  小股日军曾在对岸群山中进行骚扰,但力量单薄,一经反击就退进莽莽丛林,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江的国军仰着面向峡谷的上方拼命攀登。怒江西岸整个峡谷基本上直上直下,是防守的绝佳地形。日军躲在高高的峡谷上方的山头上,居高临下,以逸待劳。

  松山在今云南省龙陵县境内,西距龙陵县城50公里,主峰海拔2260米,和其它几个山头共同形成一个浅浅的高山小盆地,方圆不过10余平方公里。盆地中是一个自然村,叫做大寨,原有数十户人家,日军盘踞此两年时期内,将大寨作为其军资仓库与指挥部。从大寨向东攀登约1000米就到了松山顶峰,山坡上古松繁茂,高与天齐,故名松山。

  在松山顶峰东向远眺,就是深不见底的怒江峡谷,从北向南蜿蜒而来,又渐渐消逝在苍茫的远方。对面群山间沿直插到江中的“一”字形长坡盘旋而下的那条细丝,就是滇缅公路,它在东岸走完长达40公里的两个“之”字形大弯,下到看不见的峡谷底部的惠通桥,过江以后又要再次走完两个丝毫不比东岸逊色的“之”字,才能爬上西岸山脉的最高处,向西边的龙陵、芒市、遮放、瑞丽延伸,最后出了国门,进入缅甸。松山就在滇缅公路在怒江西岸的最后一个大弯处,公路正好从山顶下面绕过。这是卡在滇缅公路上的一枚特制的“钉子”,被西方记者称为“滇缅公路之直布罗陀”。

  松山扼守着滇西进入怒江东岸的交通咽喉。它紧靠怒江惠通桥,“前临深谷,背连大坡”,左右皆山,松山突兀于怒江西岸,形如一座天然桥头堡,扼滇缅公路要冲及怒江打黑渡以北40里江面。

  由于松山又陡又高,易守难攻,地势极为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并且与腾冲、龙陵形成犄角之势。哪一方占领松山,哪一方就掌握了主动权、生存权。整个滇西战役,主要是在松山、腾冲和龙陵三大战场展开,其中松山战役是重中之重。

  

  1944年在松山附近山地上遥望惠通桥。

  松山乃日军在滇缅边境六大踞点之一,范围虽然不大,但阵地工事构筑非常坚固。驻守松山的日军是第五十六师团下属腊勐守备队,装备有一一五重炮群、反坦克速射炮、高射机枪及少量坦克。兵力3000余人,粮食、弹药储备在两年以上,守备队长金光少佐的司令部设在腊勐街上。

  一年前,日本驻缅总司令河边正三中将和第十五军新任司令官年田口谦看中了松山,认为松山的战略地位相当重要,从缅甸调来一支工兵部队,另外从泰国、缅甸调来两万民工,昼夜施工,松山的里外都是工事坑道,其穷2年之力松山日军防御阵地,完全按照永久性作战需要构筑,极为复杂坚固。在一些重要地段,连坦克都能在地堡里开进开出,活动自如。

  

  1944年在国军修复惠通桥。

  日军苦心经营竣工后,河边正三为了考验工事的牢固性,派了10架飞机轮番轰炸半小时,工事内部丝毫未损。

  为此,河边正三在给南方军总司令部报告中称:“松山水泥工事的坚固性,足以禁得起中国军队任何武器的敲打,中国军队不伤亡20万休想拿下松山。”
  

  日军松山防御阵地群示意图,皆标注各个高地名称与方位。

  日军在工事竣工后又陆续广筑工事。那些上层铺着钢板的碉堡,布满坡面,如龟背纹,周以刺铁丝数重,堡垒内外,编成浓密火网,互为支援。每个堡垒分为三层,上作射击与观测,中作寝室或射击,下作掩蔽部或弹药粮仓库。

  因此驻守日军113联队队长松井秀治放言:“松山筑起的是战略保险箱”。

  此外,日军阵地还有完备的供水、供电和通讯系统,甚至设置了慰安所,摆开了死守到底的架势。

  6月4日,国军第71军渡过怒江后开始仰攻松山,71军开始只出用了一个步兵团,决心在军属山炮营支援下几天之内全歼松山日军。但反复攻击了近一个月进展缓慢,71军军长钟彬不得不介入指挥,并调来第二军新39师117团加入攻击,付出了1600余人伤亡的代价,到7月7日,总算攻下了日军竹子坡、腊勐街、阴登山几个支撑点,就再也攻不动了,双方僵持在距渡江地点直线距离4000余米的山头上。

  当面日军的主力逐渐退上松山,死死钉在西岸最高峰上,仍旧阻碍着滇缅公路。国军占领拉勐街后,对松山日军形成包围,攻击部队改由攻击力更强的国军第8军担任主攻。

  

  站在滚龙坡上观察日军其他防御战地。

  松山久攻不下,第11集团军只好将大部兵力取道下游平嘎,沿崎岖小道绕过松山,迂回对龙陵城进行包围攻击,与从边境上的遮放、芒市战略支撑据点火速来援的日军56师团主力迎头开战,双方在龙陵周围大山上鏖战。日本炮兵用优势炮火将四周中国军队的阵地轰成一片片焦土,然后由挺着刺刀的日本步兵冲上阵地同缺弹少粮的中国士兵反复肉搏。

  远征军背后的松山始终像鱼刺那样卡住了运输路线的咽喉,后勤供应被迫依赖于人扛马驮的原始方式和险峻的山道。绵绵阴雨中,疾病和自然灾害频发,摔死病亡的人和马不绝于路,呻吟和哀号不绝于耳,躺在泥水中奄奄一息却无力后送的伤员与日俱增。国军的重炮被阻于松山,后勤供应既不及时也不充分,弹药粮秣的消耗补充困难,只能以血肉之躯承受惨重伤亡。

  随着日军战役预备队的加入,日军攻势日趋猛烈,龙陵外围许多阵地反复拉锯之后得而复失,整个龙陵战局甚至几度有溃围之势,虽竭力维持仍险象环生,岌岌可危。必须打通滇缅公路松山段,彻底改善后勤运输状况,使炮兵和援军尽快投入战场。否则,一旦日军冲破龙陵之围,来自龙陵、芒市、遮放、畹町、密支那的日重兵突进至松山,居高临下向无险可守的国军压下来,当面国军的江防有顷刻间土崩瓦解的可能。

  由于补给线被切断,龙陵城外的数万国军将重蹈1942年入缅远征军覆辙。这样,围攻腾冲日军148联队的国军第53、54军腹背完全暴露,国军反攻大计将彻底失败,甚至连怒江天险也将无兵可守,战略后方大西南腹地将洞开,再一次引起各种连锁反应……。

  在1944年夏秋的滇西战场上,全局中最有分量的一颗棋子就是松山,双方都清楚看到了这一点,一方死守不退,一方强攻不懈,最终酿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浴血大战。

  

  在松山黄土坡方向观察到的滚龙坡。

  7月5日,国军第八军发动第一进攻,于下午1点开始试探性地攻击松山子高地,国军步兵在近60度的陡坡上攻击,完全暴露在日军暗堡火力前,伤亡惨重,不能前行,攻击被迫于当日下午5点终止,军部开始选择其他攻击地点。

  7月7日,国军第八军发动第二进攻,于下午5点开始试探性地攻击滚龙坡高地,日军在该高地上暗堡交错,组织了严密的火力网,国军登上高地后也无法立足,又是伤亡惨重,攻击被迫于8日上午5点终止,部队退回始发处。

  从6月以来,远征军长官部直辖的工兵部队一直在昼夜不停地抢修惠通桥。惠通桥是一座钢索吊桥,为旅居缅甸的爱国华商当地人梁金山先生出资捐献,1938年落成。

  1942年5月初,驻守惠通桥的中国云南地方部队一个连和工兵部队一个班,在日军先头坂口支队的奇袭部队眼前引爆了桥上的炸药。在接下来阻击日军轻装泅渡的战斗中守军几乎全部阵亡,但是宋希濂将军的71军36师很快赶到,先于敌人占据东岸山头,向峡谷下方反击,血战三昼夜,以经验丰富的老兵牺牲一半的代价,消灭了已经泅渡过江的数百日军,在西岸指挥强渡的日军56师团步兵团长坂口少将也被陈纳德飞虎队小伙子们给挂了。

  日军的攻势到此为止,惠通桥仅剩的东西岸边两座桥墩。

  

  滚龙坡日军防御阵地群示意图。

  1944年6月,国军把自己亲手炸断的惠通桥开始重新修复,而松山一带的日军炮兵不断用山炮对惠通桥方向实施干扰性炮击,国军工兵修复作业非常困难。为确保修惠通桥和国军第8军部队的迅速集结,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炮兵指挥官邵百昌中将把2个重炮兵团的几十门榴弹炮,马拉人推,拽上松山对面的东岸等子铺附近山峰,对松山日军猛轰。而松山日军装备的联队炮、步兵炮无论射程、威力在这时已经都远不如国军的150毫米重炮,只有挨打的份。于是只要日军炮兵一开炮,国军的重炮炮弹就会象雨点般砸了过来。几次炮兵交锋后,松山日军炮火被国军死死压制住了,日军只敢借助大雾、雨天或夜暗,匆忙打上几炮以表示自己的存在,打完即跑,已完全顾不上瞄准了。

  到7月初,国军将惠通桥修复架设完毕,国军汽车可以一直开到松山下的腊勐街,国军重炮很快可以前推至怒江西岸,以提高松山国军炮兵对日军堡垒的射击精确程度。

  

  1944年8月,国军完全占领滚龙坡。

  7月12日清晨,国军第八军再次发起第三次对松山日军的进攻。炮兵们先是不惜炮弹对松山子高地、阴登山马家坡和滚龙坡乙、丙、丁高地进行大规模破坏性轰击,时间长达2小时,直轰得地表植被全无,日军隐蔽阵地渐渐从灌木中显出大概轮廓。早晨5时,国军步兵小心翼翼攀缘而上,摸入日军阵地。

  但攻击部队立即遭到日军猛烈反击。第8军命攻击丙、丁高地,阵亡连长2人、排长4人、伤亡士兵150余人后占领前沿并打退日军两次突击,黄昏后日军组织夜袭,丙、丁高地复失。

  此间,第8军一部趁日军全力反击滚龙坡之机攻占了子高地与滚龙坡之间阴登山马家坡一线,歼敌不多,接近了日军中间阵地,对松山日军主阵地形成战术包围。这一天,第8军另一部攻击子高地,遭日军中间阵地火力侧击与子高地火力压制无法展开,伤亡不少官兵,只得在挺进的前沿地带构筑临时阵地集结。

  自此,国军第三次攻击结束。

  

  滚龙坡坚固堡垒中的日军。

  国军这次进攻再次深感日军坚固堡垒与地下暗道的巨大威胁。国军在第一次全面攻击前对日军堡垒坚固程度与分布状况缺乏情报了解,所以国军炮火普通性的覆盖式炮击对无防护或防护弱的目标固然有很大威力,但对水泥工事中顽抗的日军作用不大。

  面对新的战场形式,第八军松山前线指挥部调整炮兵战术,将日军堡垒在地图上标上逐个号码,拟采用单炮对单堡的战法,进行一对一的破击,逐个破坏;待重炮、山炮对日军地堡精确打击之后,派出警戒占领日军的散兵坑以保护侧翼,然后进攻滚龙坡阵地,另以一部牵制松山、黄土坡之敌。原定于20日开始精确破坏,22日步兵突击,因阴雨天气影响攻击日期延迟了一天。

  从20日到23日午后,连日阴雨中,松山战场的各个山头不时升起团团火光,并传来闷雷般的巨大爆炸声。整个松山战场亚热带高山丛林被渐渐放倒变成焦木,土壤的颜色开始显露在地表。

  国军三天连续炮击的成果显著,松山子高地原来长满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林中阴暗潮湿,各种藤类、蕨类植物数量极多,灌木更是密不透风,人走在其间,无法看到地面,完全是凭感觉往前探,有时到了深沟边沿也发现不了。但现在,从山头直到往下一二百米的山腰,连一棵还挂着一片叶子的树也没有了,山头上更是横七竖八躺满焦脆炭化的巨大树干,和许多殉国的国军将士遗体一起化为灰烬。目视距离内的日军一些地堡都已经被炸成废墟。滚龙坡上的日军几个高地表面的各种壕沟和火力点坍塌严重。

  12时10分,12架日机飞来,盘旋片刻后投下20多个大降落伞。由于失去了制空权,日机只好趁不良天气偷偷摸摸潜入又躲躲藏藏离去,而且不敢低飞,由于空投高度太大,降落伞到处飘荡。在随后抢夺包裹的战斗中,轻易不现身的日军跃出工事,10余人被国军炮火击毙。

  日本航空兵的辉煌记录已经时昨日黄花,日本步兵兴高采烈观看自己飞机追炸国军的历史已不复返了,而舍命抢回的这几箱手榴弹,则是松山日军两个月来获得的唯一补给品。

  火焰喷射器在国军这次进攻滚龙坡的战斗中发挥了很大作用,一般在三四十公尺以内,瞄准了必定有效。火焰进入堡垒后,往往引起堡垒内物体燃烧,弹药爆炸,日军窒息毙命,增援日军亦不能马上利用。但是日军的确非常顽固,往往地堡上层烧坍了,下层继续往外打枪,直到被烧死或者把地堡彻底炸坍为止。

  美军飞机这时配合国军大炮连日不断地对松山个高地进行着地狱攻势,燃烧弹扔完、烧完,再用国军炮弹猛烈轰炸,将浮土炸开后,又是燃烧弹,再炸,再烧。如此反复。

  日军的大小堡垒均为有掩盖之工事,有些盖材是用直径20~30分树干一二层,再积土在一公尺以上。工事表面又有巧妙的伪装,但经此破坏,有些工事的顶盖被烧毁,再经炮弹轰炸,已经完全报废,很多连接堡垒的坑道暴露或被炸塌。

  这饿天天色一亮,美军轰炸机、怒江东岸的国军重炮群便对松山进行了猛烈轰炸,以防日军松山子高地的火力钳制国军进攻滚龙坡。并抑制滚龙坡日军对国军的侧击。

  这时,国军开始第四次突击。国军士兵或匍匐前进,边爬边推着土战车作掩护,或时爬时跃,利用阵地上的弹坑、沆地作掩蔽。在后面轻、重机枪的压制射击下,向着日军的堡垒推进。

  军属炮兵团地榴弹炮不断延伸,始终与向前推进的士兵保持着五十多米的距离。遮断轰炸腾起的硝烟和泥土有效地阻碍了日军后面堡垒地火力支援。迫击炮群则用准确的炮火与前锋保持着三十多米的距离。用炸起的烟雾和尘土为攻坚地突击组、火力组、喷射组提供掩护。

  此时在战场上国军并没有像以往野外作战那样,拉开一条散兵线直接扑向预定阵地,而是以排为攻击单位。队列呈三角形,火力组、突击组、爆破组、支援组相互掩护。这种队形在攻击日军堡垒时不但减少了己方的伤亡,还得以迅速接近日军的火力点、地堡,然后用炸药包、火焰喷射器或者战防炮直射一一摧毁日军地火力点。

  

  在松山大寨方向观察日军部分阵地。

  尽管地面工事破坏严重,日军的战斗意志还是没有丝毫动摇,仍然给国军造成大量伤亡,三路进攻的国军再次受到重大损失。右翼对松山的攻击由于遭日军准确火力阻击,伤亡太大而停顿;中路、左路的冲击路线上在付出巨大人员牺牲后终于突破了一些阵地,随即又陷入与来势迅猛的日军反冲击分队的苦战中。

  这天晚上,日军一连对己高地进行了四次反击,整夜枪声、爆炸声震耳欲聋。到天亮,阵地仍然在国军手中。

  但在国军本次进攻过程中,日军原已被破坏的地堡屡次复活,说明除了日军地面防御工事坚固,四通八达的地道、坑道也是屡攻不克的重要原因,日军从地下交通网络中,可以在他们选定的时间、地点、环境里对国军进行神出鬼没的袭扰和歼击。

  甲、乙、戊高地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遭日军顽强反击,各个阵地上国军战士遗体与日军尸体纵横交叠。

  

  国军围歼松山地区日军攻击步骤示意图。

  1、7月5日下午1点开始攻击,当日下午5点终止。

  2、7月7日下午5点开始攻击,到8日早上5点没有战果。

  3、7月12日早上5点开始攻击,到当日黄昏没有战果。

  4、7月20日开始炮击,23日国军步兵开始攻击至黄昏,在占领部前沿构筑阵地线。

  5、7月30日晨逐步推进攻击,到8月3日肃清滚龙坡日军。

  6、8月7日下午1点开始攻击,战斗至黄昏。

  7、8月8日下午1点开始攻击,到8月10日。

  8、8月28日开始攻击,到9月3日。

  9、9月4日至9月7日将日军围歼于马鹿塘。

  黄昏时,第八军已经夺取了滚龙坡全部的外围阵地,虽然没有将滚龙坡全部攻克,但已取得很大成果,滚龙坡公路西南高地均为国军所占据。并且构筑成轻重机枪掩体,各个散兵坑用交通壕连接起来,形成了简单的野战阵地。

  入夜后,国军对滚龙坡的日军主阵地连夜发起不间断的进攻。

  榴弹炮、山炮、迫击炮、手榴弹、轻重机枪的火力把黑暗的夜空照成了白昼,敌我双方一个火力点一个火力点地激烈争夺。

  此后,24日和25日日军屡次向诸高地反击,都被国军击溃,国军终于将滚龙坡与日军中间阵地等其他高地联络切断。

  7月23-25日的第四次突击,国军伤亡巨大。整个怒江谷地死亡的气息四处弥漫,重伤员往往分布在范围极广的丛林里抢不下来,空气中饱含的水气和高温使他们遗体很快腐化,令人恐惧的气味随风飘散,蛆虫也开始孳生,山水一冲,战壕、坑道、大路小径、草丛,无不成为蛆虫的世界,在大雨滂沱之际,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白得耀眼的细小物体在翻滚、扭动。

  腐尸造成的污染接着又致使国军伤员伤口感染,弱者病倒,部队的减员日趋严重。

  胜利看起来似乎遥遥无期!

  为补充损失,维持进攻,第8军再次增兵。国军不计伤亡地进攻,因为后面的援军源源不断,即使第8军打光了,也还会有别的部队在战场出现,总有将松山日军磨光的时候。

  但是,在日军占据巨大地理优势的条件下,国军伤亡很大但进展不快。

  国军第8军103师由惠通桥过怒江主攻松山之滚龙坡、大垭口。以307团(团长程鹏)为先头部队,24日由惠通桥过江,预定25日拂晓攻击滚龙坡。

  当307团通过惠通桥时,桥未完全修复,铁索桥面仅铺一层薄板,人马通过时,振荡摇动,只能缓步前进。入夜才开始登山,山高路狭,适逢大雨滂沱,山路崎岖泥泞,黑夜路滑难辨,攀登十分困难,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人跌马翻,时有所闻,艰难困苦之状,非笔墨所能形容。由江边至腊勐街,只有10余公里,经整夜爬登,部队到达腊勐时,已近拂晓,彻夜强行军,战士疲劳不堪。

  晨曦中国军怒江东岸重炮已开始对滚龙坡日阵地轰击,该团第一营不避艰难险阻,迅速进入攻击发起线,待国军炮火延伸,即向滚龙坡发起进攻,经1小时激战,顺利地攻占日军前哨阵地,继向滚龙坡日军在公路西侧的前沿阵地进逼,因受到日军炮火及轻重机枪火力阻击,夺取日军公路西侧小高地前沿阵地后,停止进攻,就地构筑工事,准备对滚龙坡日军主阵地之攻击。

  

  日军中间阵地群与子高地阵地及黄土坡部分阵地相互依托防御示意图。

  7月27日起,白天307团用一个连分散向滚龙坡日军据点攻击,使日军各堡之火力点完全暴露,并发现障碍物布置情况。

  7月28日,该团又以一、二两营对滚龙坡各堡进攻。因气候影响,阵雨雾大,攻击前进困难,日军许多荫蔽之侧射潜伏堡未能发现,致307团本次对滚龙坡攻击,伤亡增大,受到顿挫。

  为了明了日军阵地情形,307团夜间派侦察小组摸到滚龙坡后方,搜索日军阵地内部情况,发现掩蔽部、水管及照明设备。

  根据侦察结果,在该团指挥所设置沙盘模拟日军阵地配备。并集合全团连营长干部,总结上次攻击受挫的经验教训,研究对滚龙坡攻击方案。

  在重庆蒋委员长的多次严令下,为尽快打通松山咽喉,以支持更重要的龙陵和腾冲战场,第8军一味强攻,伤亡屡屡居高不下。国军虽装备使用了新式武器—火焰喷射器与火箭筒,然而由于训练不足,命中率相当低;尤其日军枪法准确,喷火兵接敌时牺牲不小,火焰喷射器没有发挥预期的效果。

  正在率领荣誉1师1团、2团主力在龙陵外围作战的第8军副军长李弥,忽然接到远征军长官部电令,远征军司令长官卫立煌命其回松山帮助何绍周指挥进攻。

  李弥是云南莲山,今分属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梁河县和保山市腾冲县人,对当地气候、地形特征极为熟悉,且为人直率,带兵有方,指挥灵活,注重兵力火力的合理应用,实是松山战役指挥的合适人选。

  李弥受命后于7月29日赶回松山,即到军作业组找李汝章参谋要松山作战地图,并令李同往阴登山侦察地形,又令工兵营、通讯营各派一排长同去。地形观察结束后,便令工兵营修建指挥所,通讯营架设电话接通松山各团,直接指挥。

  

  今日道人坪子两侧隐藏在树木下的国军工兵当年挖掘的爆破坑道。

  李弥通过望远镜数天观察国军进攻后,发现:

  整个日军松山阵地,以松山顶峰为主阵地,将滚龙坡与大垭口(寇称“中间阵地”)构成独立坚固据点,互为犄角。其所建之坚强堡垒群,有体系地散布于松山南北之密林杂丘之中。在山脚利用村庄,构筑若干个堡垒及掩蔽部,为指挥中心。

  总的说,整个松山阵地以四个独立作战的坚固据点组成-松山顶峰(子高地)、滚龙坡、大垭口、黄土坡,每个据点依地形在制高点构筑一个或二个主堡,在两侧构筑若干个子堡,在阵地前构筑侧射潜伏小堡,用交通壕(部分有盖)相连接。且日军防御工事构筑深入地下,隐蔽,坚固,不易发现,不易破坏,大小堡垒均为有掩盖之工事。工事表面有巧妙的伪装,地面及上空均不容易发现。

  因此美军飞机炸弹及国军轻重炮弹都不易破坏,主堡后有掩蔽部,以储存弹药食粮及其他军用品。交通壕有立射散兵坑。日军主堡内有重机枪,子堡及侧射堡内有轻机枪,交通壕内有步枪、枪榴弹、掷弹筒,主堡后有迫击炮。近距离用冲锋枪、手榴弹。使用各种直射、曲射兵器,在阵地前编成浓密火网。接近堡垒是非常困难的。日军阵地前有铁丝网1~3道,鹿砦1~2道,敷设地雷及陷阱。阵地内附设有水管及照明设备。盘踞松山之日军,利用地形,有计划的编成阵地,利用高大木材,构筑坚固工事。使各个据点具备独立作战能力。其强固程度,相当于钢筋水泥之永久工事。

  

  国军工兵坑道掘进爆破日军子高地防御阵地示意图。

  李弥根据观察分析后,认为以往国军一味只追求速度想迅速拿下松山,部队直接攻击日军各个高地,并没有重点消灭日军前沿各个堡垒,致使攻击部队冲锋时往往受到侧面与后面日军杀伤,随即进攻失利,而日军最希望国军这样进攻。

  这时李弥开始调整新的进攻方式,他命令各部官兵进攻时,不宜急于求成,而是要用各种方法将进攻路线上的面前的各个日军堡垒逐个彻底消灭后,方可再继续前进,虽然这样进攻时间会很漫长,但这是进攻最有效的方法。

  李弥还强调步炮协同是攻取松山的关键,国军炮兵的战法调整也正在紧张进行。远征军长官部为配合李弥新攻势急调怒江对岸的150重炮前移到松山一线以获得更好的命中精度,一旦有炮弹命中日堡即按同一坐标重复炮击,迫使日军进入下层;国军步兵利用炮火压制的效果迅速接敌,炮火准备结束后在近距离内对日军进行火力封锁,接下来使用火箭筒击穿堡垒;最后火焰喷射器登场,通过缺口一举干掉堡内日军的挣扎。

  7月30日,李弥指挥的国军第五次攻击开始了,307团攻击滚龙坡,以308团彭剑明营攻无名高地,309团,荣3团攻大垭口,82师攻松山子高地。几路国军同时发起进攻,不分昼夜,步步逼进,一个个堡垒摧毁,一股股日寇歼灭,几天内大雨如注,山坡上泥泞如沼泽,所以开初投入兵力有限,没有发动大的战斗。

  入夜后国军稳扎稳打不慌不忙地以土工作业迫近日军前沿各堡垒后发动突袭,占领了滚龙坡戊高地。戊高地处于进攻路线的侧后,扫除了其他部队的后顾之忧,李弥的新战法起了作用。

  7月31日拂晓,国军轻重炮火延伸后,307团一、二营发起攻击,英勇国军官兵前仆后继,越过日军外壕,通过铁丝网向滚龙坡日军主阵地进逼时,大雾弥漫,急风暴雨,攻击部队停滞在日军阵地前无法前进,因此伤亡甚大。当时对凭借坚固工事顽强死守日军强攻,想一举歼灭,诚非易事,乃抱定寸土必争之决心,攻到那里,占到那里,就地挖坑,夜间对壕作业。与日军各堡垒相距近者六七十米,远者百余米,敌我在近距离战斗中,日军用轻重机枪及枪榴弹筒射击,国军一度冲进敌壕,与日寇发生白刃战,互投手榴弹。此次攻击,国军阵亡连长2人,排长4人,伤亡士兵150人。

  此时滚龙坡敌我相距甚近,只能使用近战武器,为避免己方炮火误差,免受无谓伤亡,国军炮火不能支援。重炮仅对松山子高地及大垭口轰击。国军曾用炸药炸敌堡,但日军火力猛烈,难以接近敌堡,英勇的国军炸药手,殉国在敌堡射击孔前,暴尸在无数弹雨中,壮烈牺牲之状,扣人心弦,真是惊天地而恸鬼神。

  此时滚龙坡公路西南高地均为国军牢牢占据。并且构成轻重机枪掩体,各个散兵坑用交通壕连接起来,形成简单的野战阵地。日军大炮被击毁,不能射击,战车2辆亦被击坏停在公路上。地面树木经炮击燃烧,夷为平地。

  为了使火焰喷射器的攻击取得较大进展,(火焰放射器是盟军提供的摧毁堡垒较为有效的新式武器。系用化学药剂与汽油混合溶液压缩装在一个薄钢筒内,由射手背在肩上,用皮管连接喷射枪,打开喷枪按钮,溶液通过喷射枪管喷出枪口后,自行燃烧,成为一条火龙,射进敌堡垒内,火焰进入堡垒后,引起堡垒内物体燃烧,弹药爆炸,人员窒息死亡,增援之敌亦不能马上利用。就这样一个一个地摧毁了敌人的堡垒,一批一批地消灭了死守堡垒的敌兵。然而国军初次使用,由于射手操作不熟练,射不准确,或火焰射不进敌堡,有时因敌火猛烈使射手未进到发射位置就牺牲了。致火焰放射器不能发挥预期效果。)在第五次攻击前,第八军集中火焰喷射器由专人负责训练;其中307团火焰喷射器编成8个战斗小组,每组火焰喷射器正副射手2人,轻机枪组4人组成。在团指挥所后方小村中训练一周,对火焰喷射器使用要领、发射操作、运动方法、火力协调等,反复演练,待动作纯熟后,配属攻击部队对日军堡垒之攻击。

  第五次攻击过程中,国军步炮密切协同,轻重机枪适时压制敌火,火焰喷射器发挥了效能,陆续攻破日军堡垒。连续进攻,将要夺取滚龙坡主阵地时,不料大垭口攻击失利,日军顽强抵抗反扑,得而复失,功亏一篑。307团副团长陈一匡身负重伤,连长阵亡2人,排长阵亡5人,士兵伤亡200余人。

  8月1日和2日,滚龙坡甲高地和乙高地上的夺堡之战达到了高潮。为掩护国军喷火兵接敌,国军动用大量炮兵竭力支援,榴弹炮弹从阴登山、竹子坡纷纷抛向松山山顶,战防炮及各级迫击炮兵也倾全力猛轰山头两侧和反斜面,进行炮弹耕地,甚至连防空兵也抽调4挺重机枪进行直接火力支援。炮弹如飞蝗般纷纷扑向日军阵地,粉碎了日军一次次反扑的企图。

  在全方位的掩护下,国军喷火兵这次终于不负众望,发挥了巨大作用,有的地堡中的日军被烧得鬼哭狼嚎,浑身带着火窜到堡外,在地上打滚想扑灭身上的烈火,但随即被国军轻机枪扫成蜂窝煤;有的地堡中的日军弹药被火焰直接引爆,整个堡盖上了天。

  最终,国军喷火兵将甲、乙高地喷的是烈焰熊熊,两阵地日军与他们的工事在国军喷火兵枪口下一起化为飞灰。

  8月3日,滚龙坡甲、乙、丙、丁、戊、庚高地全部被国军占领,此次李弥指挥滚龙坡国军作战步炮空一体,密切协同,尖刀战术大获成功。火焰喷射器实为攻破日堡垒之杀手锏。国军三个团不畏艰辛。轮番进攻,并拼死击破日军趁夜之亡命反扑。迫使日军由于兵力不足,只能龟缩于堡垒之中被火焰喷射器烤熟,我英勇之国军再接再厉,连续突击,将顽敌全部消灭,国军完全控制了滚龙坡,向松山进攻的最大威胁消除了。

  在日军松山阵地的防御体系中,滚龙坡担负着前哨和保障日军子高地主峰阵地侧翼的重要作用,正是因为它的存在,国军进攻松山主峰的各次努力都化为泡影。随着滚龙坡被国军攻占,日军松山防御体系开始支离破碎,伤痕累累的松山主峰阵地已经完全暴露在国军的炮火面前了。

  由于松山据点始终像根鱼刺那样牢牢卡住缅公路的咽喉要道,国军队急需的粮食弹药后勤物资均要依靠人力骡马经由山间小道运抵松山和龙陵前线,因此前线供应时时发生危机。特别是六月中旬,西雨季来临之后,昼夜之间,到处山洪暴发。怒江江面比平时涨宽一倍。交通断绝,山道泥泞,民夫骡马均不能行,美军飞机亦无法起飞。前线作战的军队失去后勤保障,好比飞机舰船没有了动力,一时军心动摇,功势颓缓。士兵们蹲在光秃秃的战壕里,怀抱步枪,排长以上的军官才有件雨衣,普通士兵只能日夜听凭大雨浇泼。苦不堪言。有时实在耐不住饥饿。就满山遍野去寻覓野菜等充饥之物。伤员运不下来,只好听其自然死亡,痛号呻吟之声到处可闻,其状甚惨。

  阵地前面到处都是殉国的国军遗体与日军尸体。由于日军枪法很准,医护兵很难能去前沿上抢救伤员,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阵亡。到了晚上。日军经常派敢死队来夜袭,又搞得局势紧张。只要有美军飞机轰炸,或者国军大炮开火,阵地上到处都能见到腾起一团团血雾,阵亡将士的胳膊大腿被炸飞。而且热带的气候也在考验着国军官兵。早上下雨冷得发抖,太阳一出来。烤得又跟三伏天一样。阵亡将士遗体不出一两天,就开始腐烂发味,生出白花花的蛆,爬得阵地掩体到处都是。前线地国军士兵们天天泡在尸水里打仗,状,手臂,脚腿,身上的皮肤都被尸水咬成黑色,股股臭气在他们身上散发着。松山战役从6月打到9月,正是天气最热、雨水最多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国军遗体很快腐烂,士兵站岗时,蛆都往腿上爬,松山上的树和野草都让尸水泡死了。

  第五次攻击时,当103师主力对滚龙坡攻击之同时,以309团,荣3团对大垭口日军发起攻击。大垭口处在松山腰部,即阴登山进深高地、大垭口村上方。左得松山子高地控制,右以滚龙坡为犄角,对大垭口攻击,受到松山子高地火力钳制,滚龙坡侧击。309团、荣3团仰攻大垭口(寇称中间阵地),困难重重,伤亡甚大,两度进攻,毫无进展。后有所战果,但因日军反扑失利,团长赵发毕、营长陈廷亭负伤,连排长以下官兵伤亡甚众,只好固守既得阵地与日军对壕相峙,8月4日国军攻克滚龙坡后,307团、308团沿岭脊进逼大垭口,309团、荣3团正面进攻,82师以一个团从右夹击。

  在连续数日的炮击后的8月7日,国军发动第六次攻击,并突入日军中间阵地群之己高地,与日军进行了持续2小时之久的肉搏,伤亡奇重,鲜血浸透了整个表面,尸体填平了阵地上的壕沟。至黄昏,双方都因伤亡惨重、筋疲力尽而无力进击,呈胶着状态。246团两部分别攻击午、未高地,都遭重挫,在午高地前100米之处因遭侧方辰高地火力压制,谢梦熊营长猝不及防,中弹殉国,攻击部队最后只有8人撤出;另一路突入未高地时已损失很大,攻克另一目标庚高地后剩50余人,后因日军反击,阵地失守,仅有10余名士兵撤了下来,战况惨烈。当日黄昏时分,国军攻击结束。

  这时,远征军长官卫立煌转达蒋委员长紧急命令,严令第八军限期攻克松山,如违限不克,军、师、团长将以贻误战机问罪。

  由于双方阵地犬牙交错,国军炮兵怕误伤自已部队,难以大胆发射,无法发挥最大威力。大垭口,阴登山进深,子高地等处,山势更为险峻。日军阵地工事越加坚固隐蔽,接连数日的攻击,第一零三师都处处受阻,伤亡过千。各部队已经把相当数量的机枪兵、迫击炮兵和勤务兵补入步兵连。

  国军于8月8日下午1点马上开始了第七次攻击,连续攻击到8月10日结束,才攻克大垭口,将日军大部歼灭。

  

  今天子高地一侧日军防御支撑点-红帽坡梁子上当年日军构筑的交通壕轮廓清晰可见。

  松山主峰叫子高地,山头只有一两亩地大小,日军构筑母堡两个,子堡多个,深沟壁垒,铁丝网3道,有掩盖交通壕直通指挥部阵地,这个据点配有轻重迫击炮,掷弹筒、枪榴弹、轻重机枪,构成浓密火网。

  根据航拍的照片分析,虽经美军飞机轰炸、国军重炮不断轰击,子高地日军堡垒从未损坏,堡垒坚固程度,由此可知。国军只能把战壕一直掘到离子高地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就再也没法前进了。而且山坡特别陡,至少有五六十度,连打枪都得仰起头,国军手脚并用向上爬,还得躲避日军火力点的射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松山主峰屡遭轰击,已成童山秃岭,攻击路线已然无任何遮蔽可提供掩护,强攻必然带来更严重的伤亡。军长何绍周召集副军长李弥、荣1师师长汪波、82师师长王伯勋、副师长王景渊、103师师长熊授春、副师长郭惠苍等将领,连夜商讨攻击松山顶峰(子高地)计划。最后决定,用坑道爆破炸毁顶峰。指定82师246团和军工兵营进行坑道作业,在进行坑道作业期间,将松山右翼滚龙坡、大垭口的日军肃清,以确保爆破成功。

  为掩护对子高地爆破的坑道作业,一连10多日小战斗不断,第八军除了掘壕向日军阵地缓慢推进,而以小股部队试探性进攻,以侦察日军火力点外,便没有了大型的攻势,部队轮换着进行了攻坚战的短期培训,并且用木板加棉被做了大量的土战车,经过实弹射击,可以有效抵御枪弹的射击,增加了战士们的信心。而日军小分队异常活跃,几次偷袭山炮阵地得手,实施破坏后即迅速撤走。

  其间日军飞机利用“飞虎队”飞机回航的间隙,数次飞临战场对日军空投补给,8月18日竟以21架的规模对远征军的后勤咽喉要冲惠通桥进行轰炸。但毕竟已是1944年,中美联合空军已经主宰了战场的天空,日军航空兵只能搞搞“捞一把”的战术,松山的日本守军“饱含热泪”目睹了日机投弹甫毕即仓皇遁逃的整个过程。在团团浓烟烈焰中,惠通桥安然无恙,国军汽车运输兵们继续满载着物资和信心通过这里开往前线。

  坑道作业从8月3日开始,起点距日军子高地阵150米,最初是4条盖沟并行延伸,深1.8米,宽1米,两壁以端木支撑,并上加顶盖防敌火力破坏。工兵先是躺着挖,然后跪着、蹲着挖,最后才能站起身来。白天挖坑道,晚上偷偷运土、运炸药。装上炸药后再从山下面把土运回来,把坑道填好。

  作业换班进行,昼夜不停,由于土质良好,进度达每日12米。由于工兵在日军阵前约百米处向日方挖沟,日军对此十分忧虑。日军掷弹筒与狙击手频频偷袭,挖沟的工兵一连伤亡数人,不过与强攻相比,这点损失可算微乎其微,后来挖沟的工兵班长采取钢板竖在坑边作掩护,抵挡子弹,工兵轮换挥镐向前掘进。

  1944年,松山地区日军兵力部署示意图。

  

  8月12日,作业点距日堡约30米,经测量计算,估计已经挖到主碉堡底下后,再改为向周围拓展,形成下地室。4条盖沟在这里由一条战壕横向联结以掩护最后的突击作业。以这里为起点向前挖两条正式坑道,相互间隔数十米,向心发展。坑道和小煤窑的矿洞相似,高1.2米,宽1米,内部用木柱支架支撑,每日掘进5米,到19日0时,坑道终于完工,尽头处扩成体积较大的药室。当夜立即突击装填炸药,左边坑道的药室装了50箱,右边填了70箱,把地下室严严实实的填满,放进雷管,牵出电线,再用泥土把坑道填实。又派出一个加强排俯卧坑道周围,监视日寇,以防日军出来破坏。

  8月20日,荣3团对子高地突击,火力异常猛烈,意在吸引尽可能多的日军进入爆炸区。约一小时后,国军步兵完全退到安全区域,9时15分,工兵奉命引爆。工兵营营长尚承序手有些抖,猛吸两口烟,把烟头扔掉,狠狠摇着那架电话机改装的起爆器。几秒钟之后,在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中,在无数人静心屏气的注视中,阴沉沉的天空下,两股数百米高的黑烟在子高地上冲天而起,直入云霄,久久不散,子高地日军的整个大碉堡被托起数米后又歪斜地栽倒在山顶上,石块土块雨点般四处洒落。

  这次爆破本来准备将日军子高地阵地完全炸飞,但事后发现爆破的冲击波向土质松软的地方宣泄而出,数百米宽的马鞍形阵地上只有南端制高点爆轰出了两个深10多米、直径二三十米的漏斗状大坑。

  但是,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毕竟破坏了日军阵地,留下了很大的突击通道。更重要的是,日军作战部署被打乱,重新调整补救已经来不及。9时30分,也就是距爆破15分钟之后,荣3团随着冲锋号声一跃而起,呐喊着急速冲上主峰。日寇处于惊慌失措中,难以抵挡,滚下山去。国军不损一兵顺利突入子高地,历经浴血搏杀的阵地上此时竟没有响起一声枪声。

  荣3团在子高地阵地上抓到人事不省的日军5名,收日尸9具,另有4名日军因顽抗被填住出口于道沟中窒息,算上炸成碎片的,大爆炸估计歼灭日军20名左右。

  国军的火力本来就占绝对优势,此时又得到子高地的日军核心阵地,国军的迫击炮弹开始每时每刻悬在在日军头上,又准确又迅速。这些迫击炮弹使用的是瞬发引信,擦到树枝树叶就爆炸,形成远比地面爆炸致命的杀伤范围。日军度日如年,异常窘迫,反击被迫转入夜间,气焰不再象过去嚣张,但战斗却更加残酷了。

  8月20日半夜日军100多人自黄土坡反攻子高地,夜战中国军的冲锋枪与手雷发挥了最大的威力,天至黎明时分,国军将日军逐出阵地后,抓紧整顿工事,以待再战。

  8月21日夜里日军再次组织二百余人兵力,向子高地阵地反扑,与国军展开混战。阵地一度被日军突破表面,守军荣3团3营仅存的80多名战斗兵牺牲殆尽。至拂晓,荣3团团长赵发毕赵发笔(贵州人,黄埔九期,乃军长何绍周的外甥。)亲自率最后的部队-由30余名伙夫及特务排仅剩的10多名士兵组成的敢死队反击,在各级指挥官的望远镜视野里冲了上去。参加反冲击的日军只剩下寥寥数人,但依然进行了死扛,不久阵地被国军再次夺回。

  此时的的子高地上满目焦土,断肢残体四下散落,敌我尸骸交相横陈,纵横来往密如蛛网的日军战壕之间的地面,几乎被人的断臂残肢盖满,而在马槽洼头战壕之中,仅仅是肉搏时双方互相搂抱撕咬,战死者62对,现场惨不忍睹。从阵地前沿一直到反斜面上,到处都是人的残体和内脏。

  8月24日开始,国军开始陆续加强子高地的守卫,巩固已有阵地,为下次进攻做准备。

  盘踞松山的日军以松山顶峰、滚龙坡、大垭口(寇称“中间阵地”)构成3大据点外,在大寨周围500平方米面积构成堡垒群,利用村庄黄家水井与山洞7个,作为最后的支撑点。

  

  国军冲上日军中间阵地群。

  8月28日,国军对松山战场的第8次攻击开始,与子高地相邻的丑高地、寅高地、5号高地相继被国军攻占。

  然而日军没有因子高地的失守而被击溃,他们的反冲击反而更加疯狂。

  29日夜,已经明显不支的日军竟然对寅高地进行了多达7次的强袭。寅高地国军指挥官黄人伟营长负伤3处仍裹伤指挥奋战。日军如水银泄地,国军周围人影幢幢,仿佛四下里都是日军,极度恐惧中,冲锋枪充分发挥了近战威力,到天亮终于将日军击退,其遗尸达80具之多。国军伤亡200多人,大部分是刀伤。

  随着战事旷日持久,日军的弹药已经十分缺乏,完全是在凭“武士道”精神硬挺。敌我双方都明白,战役已进行到最后阶段。

  时间的指针在连天炮火中不知不觉滑到了9月,国军已经将松山附近所有制高点逐一夺占控制,只有松山后面小盆地中的大寨及其周围几个较低的山头可供日军苟延残喘了。

  9月1日,远在重庆的蒋委员长下令,务必在“九一八”国耻日之前拿下松山,否则军长副军长按军法处置。李弥将军这次也是急红了眼,抓起一顶钢盔扣在头上,操起冲锋枪,带着特务营上了主峰阵地。

  但是通向胜利的道路依然艰辛!

  在反复攻击黄土坡3号高地战斗中,国军又是伤亡遍野,最后一次冲击时,200多名勤务兵、伙夫红着眼,手持“司登”冲锋枪冲向日军,双方部队彻夜搏杀,整个高地一片刀光血影,国军人人舍生忘死。

  9月3日,国军攻击黄土坡3号高地得手,黄土坡日军防御阵地瓦解,国军第八次攻击结束。当晚日军到处强袭,又爆发了激战。日军如幽灵一样在阵地上飘浮。

  与此同时,在日军最后据点-马鹿塘周围,同样是激战连着激战。

  马鹿塘边上有一小村叫做黄家水井,马鹿塘与黄家水井两阵地可互为犄角,从9月2日夜间开始受到国军攻击。这时,松山战场的每支国军部队都几乎只有空的番号了。几经拉锯之后始于9月3日黄昏夺占一座边缘的房屋作为支撑点。直到246团剩余人员和103师搜索连的加入,才重新具备了攻击能力。

  9月4日,国军发动了第九次攻击,这是国军在松山战役中的最后一次总攻。当天黄家水井即被国军攻取。

  9月5日,马鹿塘最后的日军将113步兵联队没有带走的队旗烧毁,护旗官木下昌己中尉掩埋了旗上的金属饰物,奉命逃出国军重围,代表守军向日军56师团首领松山佑三交差。此寇逃得一条狗命,数十年后作为游客屡上松山“招魂”,殊无悔意,反而念念不忘告慰幽灵们“七生报国”的“理想”,为“拉孟守备队”的“忠贞”大肆宣扬,可知防止军国主义卷土重来并非神经过敏。

  9月6日,李弥被卫兵扶着从山上下来,他眼眶充血,胡子拉碴,呢军服变成碎片,打一双赤足,身上两处负伤,人已经走了形。国军第82师特务连此时扑入马鹿塘。残存日军发动反攻,特务连又被挤了出来。日军准备是顽抗到底,拼命至最后一人。

  同一天,国军第8军82师244团调入战场,日军腊勐守备队的寿命也走到尽头了,他们的首领金光惠次郎少佐被国军的一枚迫击炮弹直接命中,就此在一片混乱中挂了。

  9月7日,国军终于将黄土坡最后抵抗的10多名日军全部击毙,国军各部队迅速向南突击,参加向马鹿塘的攻击。荣3团政治副团长陈叔铭触地雷阵亡。

  这天下午,松山大战在稀稀落落的枪声中降下帷幕。国民政府宣布,全歼松山日军;日本陆军省则无耻地宣称:拉孟守备队“全员玉碎”。

  9月7日下午4时,松山阵地上传来消息,说胜利了。这时李弥将军坐在指挥部外面一块石头上,参谋跑上前向他报告,他坐着一动没动,接着眼泪一下子就滚出来……”

  经过三天的搜山及整顿后,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命令将松山交给国军第103师307团守卫。

  

  国军占领松山后,发现的日军构筑之坦克地堡。

  9月7日开始,大批后备部队和装备、物资及重炮兵源源通过了这个“东方直布罗陀”,向龙陵战场开去,形势立即逆转。此时腾冲围攻战也已近尾声。9月14日,腾冲光复,4000日军就歼;11月3日,龙陵战役结束,日军10600余人陈尸战地;1945年1月,战线被节节推至境外,离松山越来越远。以国军新38师为前锋的中国驻印军在缅甸小城芒友与远征军会师,实现了打回祖国的誓言。

  60多年转瞬即逝,松山的天空终于变成了蔚蓝,血水逐渐凝结,褪去,曾经的“东方直布罗陀”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毕竟,和平更容易引起幸福的憧憬和遐思。今天的松山,依然满山苍翠,只是,掩不住伤痕累累。

  近年,有不少文章说到国军在松山战役共歼灭日军“拉孟守备队”约1260人,俘虏28名,慰安妇数名,缴获步枪437支,轻重机枪34挺,各种火炮16门,坦克3辆,并还有《松山(腊勐)日军守备队兵力配置表》出现,如下:

  松山(腊勐)日军守备队兵力配置表

  时间:1944年6月

  部队番号驻守阵地指挥官兵力

  守备队司令本部音部山金光惠次郎少佐170人

  113联队一部分小松山松尾中尉60人

  野炮兵56联队一部分横股(松山大寨)尺内中尉80人

  113联队一部分关山(大松山)大尉70人

  野炮兵56联队一部分西山毛利大尉70人

  113联队一部分后山只松大尉150人

  56师团卫生队三中队野战医院野津中尉400人(含病员)

  113联队一部分上松林高桥大尉60人

  113联队一部分小股福田中尉40人

  113联队一部分侧面阵地方(缺记录)30人

  113联队一部分崖(缺记录)20人

  113联队一部分平山大野曹长30人

  113联队一部分主阵地只松大尉100人

  合计1280人

  而根据国军第八军于1944年9月所写松山战报中对全歼松山地区日军数量的记载有两个数字,一个是全歼日军官兵是3459人,一个是击毙日军官兵3575人。

  到底国军在松山全歼多少日寇,准确的数字,更需要社会各界研究人士继续探讨。

  哪些日军在松山的坦克是当年国民政府从苏联进口的T26轻型坦克,原本是国军1942年入缅作战的装备。在1942年5月的大溃退中,萧毅肃中将为阻挡日军的快速推进,竟然下令将整整一个连坦克炸毁在镇安到松山的公路上,而不是投入阻击战斗,结果日军只用一小时就排除了这些“路障”,此举不能不让人反思。这些失去动力的坦克被日军运到松山,车体埋入土中,只露出炮塔,成了极难发现和摧毁的装甲火力点。

  根据1944年9月,第八军松山战报记载:

  在松山一战中,第8军自军长何绍周、副军长李弥、参谋长梁筱斋以下,先后投入战场的有103师(师长熊授春、副师长郭荟昌、参谋长谭国铎)所属307、308、309团;82师(师长王伯勋、副师长王景渊)所属245、246;荣1师之荣3团、荣2团1个营及军输送团、炮兵营、工兵营、重炮兵第7团等作战与后勤人员共计15975人,费时2个月零4天,经9次英勇而牺牲惨重、艰苦卓绝的攻击,才最后荡平松山日军铁桶般的防御系统。

  战役结束时,国军参战各师基本拼光,步兵伤亡情况最为严重。有的国军连队仅余2人。生龙活虎攻击松山的国军小伙子们,大部分与战场的土壤融为一体,成为日后松山重绿的沃土!

  而活着的也都形容枯槁没有在1949年后得到新政权的优待与人民的尊重,战后很多国军老兵心态失衡,丧魂失魄,从此萎靡不振。

  根据1944年9月第八军松山战报统计,该军在松山战役过程中阵亡及失踪官兵3163人,负伤2929人,再算上71军新28师和第二军新39师117团的先期腊勐街攻击中死伤、失踪的1600多人,在松山地区流血或长眠的国军官兵,约达5000余人,此外还有数千病员,以及支前受伤、牺牲和病故的上千当地百姓,实在是以尸山血河,淹没了这个难以通行的“东方直布罗陀”。

  反思国军松山战役伤亡巨大的原因,主要是日军虽然以少数兵力集中到松山、滚龙坡、黄土坡等不到十平方公里范围内,但凭籍其坚强工事和完备设施,死扛到底。国军连日猛攻,定遭到重大伤亡,近两个月的反复冲击,仍未攻占松山。现分忻,主要原因是:

  1、松山防守关系重大,如果丢掉松山,等于全盘皆输,因此日军顽固死守。此外,日军有较高军事素养,战斗力强。

  2、松山日军防御工事,有近三年的经营构建,较强固。战役后期日军兵力收缩靠拢,更形成其主阵地优势。

  3、松山外围均被国军截断,滚龙坡西南日寇通缅甸的龙陵后方交通,已被中断,日寇无路迟逃,困兽死斗,拼命挣扎更加凶残,并昼夜加修工事,阴碉暗堡,不断增添,且日寇官兵老练,训练有素,常常在近距离,才猛烈射击。

  4、国军对敌松山的配备情况缺乏认真侦察了解,轻敌麻痹、急功求成、欲速不达。同时,由于炮弹较少,不能尽量发射,难于破坏日军的坚强工事,曲射步兵炮少,不能消灭压制新出现的重要火力点,因此当国军每次暴露冲杀到近敌阵前时,多次遭受日军突然出现的新火力点的强烈射击,大部遭受伤亡、损失重大、进攻失败、挫伤锐气。官兵多次冲杀进攻,均遭到日寇猛烈射击,牺牲大半,壮烈殉国。

  耸立在子高地与阴登山交界处山坳中的大蓉树自1949年后自然枯死,然2005年后,她又奇迹般的复活并开花!

  李弥调会松山后,总结了主要经验有:

  1、不能急于求成,不能再盲目硬拼、暴露冲杀。

  2、利用各种手段,弄清日军的兵力和火力配置、建筑物、明暗碉堡群和对国军进攻影响最大的障碍物,用国军的火炮、协同步兵炮,逐一以破坏之后,再组织进攻。

  3、采纳建议,昼夜突击,掘土打石。对日军阵地搞“对挖作业”,即掘壕接近敌阵,几路并进,可以减少暴露伤亡,完成一处,夺取一处日军阵地。

  4、对日军每一据点和阵地,在完成上述条件后,步炮密切协同,组织进攻、首先以火炮压制日军火器和阵地上日军的有生力量,掩护步兵从对壕里接近敌阵,一跃而上,一鼓作气地冲入敌阵,冲击包围,消灭日寇。这样就一个又一个的占领了敌阵地。用这种蚂蚁啃骨头的办法,逐批消灭日寇,迫使日军阵地越来越缩小。

  今天在中国社会的文化宣传中,所有人都应以弘扬正确的社会价值观为己任,鼓励每一个国人向好的一切学习,以提高自身的追求。但愿中华民族的传统武德能够复兴。

  【文章来源:中国黄埔军校网】

  本贴于 2009-03-12 17:51:11 被【magicfengjj】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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